朱学勤：忍将功业苦苍生：

一个民族的落后首先是知识分子落后

2020年11月26日 09  来源：明清史研究

把文化保守和宪政民主对立起来，是“五四”余绪造成的一个困扰。好像在中国要建立宪政民主，非得破除中国传统的文化，我不这么看。政治制度和文化传统之间当然有联系，但更多的是相互独立。

一个制度需要一定的文化条件，但更多的是一个利益安排，是利益觉醒、利益博弈的结果，而不是文化观念博弈的结果。

罗素曾有一句话：“在先进的国家，革命引起观念；在落后的国家，观念引起革命。”

这话耐人寻味，但在中国难以被人注意。“五四”以来，中国走的就是后一条道路。

一个民族的落后，首先是知识分子落后，知识分子落后的表现之一，就是埋怨民众落后，总在责怪阿Q、小D、吴妈，要改造他们，改造他们的鲁镇、未庄，乃至改造社会，改造国民性，不在制度上着力，却要去百年“树人”，树新人，破旧人。

二战后不止一个民族由于政治分裂，在分界线两边出现不同的走向，如东西德。

在边界线的这一端，总是在强调破除旧文化，建立新文化，肃清旧社会，改造新人；在边界线的另一端，对社会、对文化取保守态度，不触动、不破坏，在既有的文化传统上嫁接宪政民主法制。

如此竞争50年，结果怎么样？

再看我们，30年来，我们如果有进步，是改造文化的结果，还是制度变迁，甚至制度未变、仅仅是政策变迁的结果？

共和网评论：

中国现在学习、宣传中，有西方民主文化（主要是民主价值观）吗？文化方面集权、专制、自私、腐败，很容易将人们引入、强化集权、专制制度。更主要的是，需要追求民主、科学、进步的政治人物，追求国家和全体人们利益高于个人、党派利益的人或追求个人、少数集团、党派利益与国家、全体人民利益的均衡点。在强大的集权、专制下，知识分子往往成为权力者、专制制度的奴婢或政治太监，很多人助纣为虐。

西方民主政治进步、发展，需要启蒙运动推动，更需要西方政治人物推动。中国很难出现这样追求的权力者，而且越来越差。袁世凯担任中华民国总统后追求复辟帝制，袁世凯死后，大小军阀追求个人利益在混战。汪精卫主要追求个人权力到南京担任“伪国民政府”总统。毛泽东治国知识、能力、道德比蒋介石差得多，却利用苏联援助及国际局势改变，利用社会主义、马克思主义、共产党组织欺骗民众夺取国家政权后，将民族推进灾难的深渊，追求权力、金钱、美色，追求国家权力家族化、是世袭化；周恩来则追求“二把手”的地位。这些权力者不是追求民主制度，也不追求民主文化。

东德与西德，二战结束前是一个国家，但二战后期因东德被苏联占领就建立社会主义国家，西德被美英法占领就建立民主政治制度。西德是美英民主强权压制下德国。东德则是苏联强权下的社会主义国家，集权、个人崇拜、意识形态盛行，这是人类社会最不合理的制度和文化，最后逐渐走下坡路……。这里关键是英美强推民主制度，制度必然影响文化。

因此，中国民主政治建立与发展，需要民主、科学的文化，更需要主要政治人物追求民主文化、民主制度。权力者或政治人物阻碍民主、社会进步，危害是最大的。